第184期 中華民國108年07月31日發行
臺灣人‧臺灣事
兒玉家兩代臺灣總督？篇二：兒玉秀雄－前半生
文/李澍奕/本館編輯組專員1905年初，兒玉秀雄（1876-1947）被任命為領四級俸的大藏省煙草專賣局事務官，隔年6月8日被任命為領二級俸朝鮮統監府書記官，並前往漢城（現首爾），上司為伊藤博文。一個月後就傳來兒玉源太郎逝世的消息，秀雄從漢城趕回東京，並帶回伊藤博文的弔辭。8月22日宮內省承認由秀雄繼承兒玉家的家督以及源太郎之前的勳位子爵，並賜從五位（兒玉源太郎則是正二位勲一等功一級追封伯爵）；8月30日提升為正五位；在隔年10月2日宮內省賜伯爵爵位，因此有時以「兒玉伯」尊稱之。
兒玉秀雄返回朝鮮敘職，1910年統監府改制為朝鮮總督府，末任統監及首任總督就是其岳父寺內正毅。而根據朝鮮總督府職員錄中，1911年底為會計局長（奏任官三等）兼東洋拓殖株式會社監理官及法律取調委員（功能類似現今法制單位）、鐵道局參事，1912年底為總務局局長兼東洋拓殖株式會社監理官、文官普通試驗委員、文官普通懲戒委員、李王職職員懲戒委員（李王職是日本宮內省管理朝鮮李氏王朝王族成員的機關）、朝鮮貴族審查委員。。1913年職稱、職銜一樣，不過升為總務局長敕任官二等一級。兒玉秀雄升任總務局長後主要職務都沒變，在之上還有政務總監（親任官）以及內務部、度支部、農商工部、司法部四部長官，但寺內正毅仍僅將秀雄留在總務局。總務局隸屬於總督官房，所以是總督直轄單位，內務部下有地方局與學務局，度支部主管稅務，農商工部主管產業，司法部管警政司法 （註1）。
有一說是，日本政府重視朝鮮總督府人事多於臺灣總督府，至少總督幾乎都是大將以上，其他職員部分有臺灣總督府經驗。比如說，石塚英藏在1905年擔任臺灣總督府總務局長，之後轉到朝鮮總督府擔任取調局局長、農商工部長官等，最後再回任臺灣總督；中山成太郎在臺灣擔任石塚英藏下屬參事官，1910年也是到朝鮮任取調局事務官，又是石塚部下；曾在臺灣設立臺北陸軍衛戍療養院北投分院的藤田嗣章，也創建朝鮮總督府病院；持地六三郎也從臺灣總督府參事官轉任朝鮮的土木局長；關屋貞三郎也是臺灣總督府參事官到朝鮮擔任學務局局長、司法部長官；月岡貞太郎1896年是臺灣總督府殖產局技手，1910年在朝鮮總督府任林務課技師；久芳直介1903年在臺灣擔任稅務及土地調查工作，1910年調到朝鮮擔任庶務課長。而從朝鮮總督府早期的各部長官宇佐美勝夫、荒井賢太郎、倉富勇三郎等，都是從朝鮮總督府轉戰東京政壇，後來入閣或任貴族院議員等；明石元二郎在1910年是朝鮮總督府警務處長，1918年擔任臺灣總督；1910年在朝鮮擔任商工課課長的人見次郎，1929年到臺灣總督府擔任總務長官。比之在臺灣總督府服務，入朝鮮總督府算是一條升官的終南捷徑。
1916年10月，東京政壇招呼朝鮮總督寺內正毅回國組閣，寺內便也把女婿兒玉秀雄一併帶回東京，擔任內閣書記官長，為全國敕任官之首，主要工作是協助內閣總理大臣（因位列閣員之首，民間常以「首相」稱呼，以下同），處理機密文書和庶務工作等，並辦理法律發布、公文與官印管理等事務，算是首相的專任秘書。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兒玉源太郎關係牽線的後藤新平，也被寺內正毅任命為內務大臣。不過後藤的履歷更為豐富，當時已曾擔任內閣遞信大臣、鐵道院總裁等職務，官位也達正三位勳一等。而與其同時入閣擔任遞信大臣的是後來的第8任臺灣總督田健治郎，擔任農商務次官的是後來的第11任臺灣總督上山滿之進，1945年日本投降後受命組閣的幣原喜重郎也在此次組閣被任命為外務次官。
寺內內閣維持到1918年9月，因為派兵進駐西伯利亞之軍費造成日本米價飆漲，民怨四起、財政窘困，寺內內閣總辭後，由堅持不授爵位的「庶民宰相」原敬組閣，閣員全數撤換。而在寺內內閣倒臺前，兒玉秀雄兼任賞勳局總裁，這只是首相官房下屬的單位而已，因此多是與皇族宮內有關人士擔任，非重要職務，並未遭到撤換，續任到1921年底。而1919年2月15日的貴族院伯爵議員補欠選舉，由兒玉秀雄當選（註2）。貴族院每年要進行年度預算審查工作，兒玉秀雄在明治年間擔任朝鮮統監局書記官長時就有列席貴族院議會，現在只是從被審查者轉變成審查者而已。
1923年8月，日本首相加藤友三郎過世，一週後的9月1日發生關東大地震，十萬人以上罹難，東京百廢待舉。隔日天皇立詔山本權兵衛組閣，其徵調關東廳長官伊集院彥吉回國擔任外務大臣，關東廳首府設在大連，掌管土地以遼寧省南部以及南滿鐵路附屬地（註3），關東廳長官為親任官，是當地最大的政府文官。而關東廳長官職缺，在首相諮詢兒玉秀雄意願後，欣然同意就任。在擔任關東廳長官期間，就鮮少出席貴族院議會，僅曾就樺太（今庫頁島）鐵路及廢止地租條例案主持會議。在關東後期，因為南滿鐵道株式會社大連取引所（證券交易所）民營化的問題，與東京政壇有所衝突，且傳言首相田中義一擬以姻親木下謙次郎取代其位置，因此1927年12月16日兒玉秀雄卸任關東廳長官，回國後被授予旭日大綬章。此時東京市長（註4）出缺，原本新聞報導中內務省、市議會等已經內定要由兒玉秀雄擔任了，但後來市議會又選出前大藏大臣市來乙彥擔任市長。
1928年2月，兒玉秀雄擔任成城學院校長，繼承其父兒玉源太郎的衣缽（1903-1906年間），一直擔任該校校長到日本投降後。該校創校以來除本國生外，專門招募清國、中華民國留學生，教授戰技及政治等科，被視為晉升陸軍士校的專門學校（註5）。該校本來還有一個分校，即東京振武學校，最有名的校友之一叫蔣介石，在小學課本讀到「日本有五千萬人，是不是也像五千萬個微生蟲一樣，寄生在這一小塊泥土裡呢？」這篇〈愛國的蔣總統〉文章，可能就是影射他在這個學校發生的故事（註6）。
從中華民國外交部檔案，看到一筆1928年4月的「外電新聞資料」中，有一篇《東京日日新報》「成城學校校長兒玉秀雄為中國留學生作軍事政治教育計劃」之報導，文中說成城學院已獲得日本內閣總理、陸軍大臣、參謀總長同意，除擴大招收中國留學生外，也增設以軍事政治作戰為專業的「軍政科」。因此，當1928年10月，兒玉秀雄以個人身分參訪中國大陸，這次參訪應該也會見到現在為國民政府高官的校友，並為學校招生。《中央日報》報導「日本貴族院議員兒玉秀雄伯，擬於本月初以個人資格來華，在歷訪國府要人，交換意見，氏嘗為旅大關東廳長官。」並強調其「訪問南方要人」，把他視為對中方友善人士。
兒玉秀雄沒有沉潛太久，就有更大的任務交付給他，而此後就一直在日本政府核心擔任重要職務。與此同時，他的兄弟也陸續嶄露頭角，開始在日本各領域佔有一席之地。
註1：維基百科「朝鮮總督府」條目中，將總務局列為總務部，從官房獨立出來，如此身為總務部長的兒玉秀雄，實質上是僅次於總督和政務統監的人物。雖然從1912年《職員錄》文本看，「朝鮮總督府官制」是四部各一長官，其位階在局長之上，而總務局仍在官房底下，但沒「官房長」這個官制。總務局下有人事課、會計課、總務課、印刷所，也是單純的幕僚單位。在1910-1911年（朝鮮總督府於1910年10月1日創立）之官制，是有總務部，只是下屬的人事局、會計局、外事局等等。但在1912年就降為局，兒玉秀雄為第一任局長，前述的人事、會計等降為課。
註2：二戰前實施的貴族院議會，成員以華族為限，具公爵、侯爵身分者為當然議員，伯、子、男爵則互相推選選出，任期一任7年。大正7年敕令22號將產生伯爵20名、子爵73名、男爵73名，於1918年7月10日投票，兒玉秀雄可能因閣員身份未參選。然因中途有伯爵議員缺額，且兒玉卸任官房長官，因此補充一員，由兒玉秀雄當選。
註3：以1935年國勢調查資料，領土大約3,500平方公里，人口165萬人。其範圍為遼東半島南部的旅順、大連等，以及南滿州鐵路周邊緩衝帶等。此時以溥儀為皇帝的滿州國已成立，但滿州國領土不包含關東州。
註4：當時在東京市長之上還有一個東京府知事，相當於幕府時期的江戶府。在1898年後，東京府知事不兼東京市長，另由市議會選出。不過東京府廳和東京市役所用同一個辦公室，而且東京市掌管區域約等同東京府。有關兩者關係在此不詳述。
註5：該學校的性質類似於補習學校或私塾，就是專門修讀軍事科目以便日後投考軍校。當時日本流行這種補習教育，如臺灣畫家林玉山、陳慧坤等人待過的川端畫學校，就是東京美術學院教授川端玉章自行出來開專門學習繪畫的私塾，以便學員日後投考東京美術學院等校。
註6：關於成城學校與東京振武學校的關係，成城學校創立時就是以軍校預備校作為主軸，學員日後考陸軍士官學校為目標。1902年後，清朝大使館不願對私費留學生作保，因此就由日本參謀本部主持，於1903年7月在東京成立振武學校（兒玉源太郎於1903年6月起當成城學校校長，可能有參與規劃振武學校課程），清國留學生就讀成城學校者轉校到振武學校就讀。該校由成城學校辦理行政業務、聘任講師，並借用成城學校宿舍當做教室，陸軍少將福島安正擔任監理委員長，專門講授戰技，蔣介石就是在當時就讀炮科。現今查詢「成城學校校友」（今東京成城中學校、高等學校，與成城大學無關）中振武學校的學生，大多是辛亥革命和後續中華民國立國的重要將領，如蔣介石與其重要事業夥伴張群、黃郛等都在該校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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