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期 中華民國106年05月25日發行
臺灣人‧臺灣事
開臺進士鄭用錫
文/林文龍/本館編輯組研究員臺灣的科舉制度濫觴於明鄭時代，清代開科取士，則始自康熙26（1687）年的鳳山蘇莪中式乙科，開臺灣科舉先聲。乾隆22（1757）年諸羅王克捷、31（1766）年鳳山莊文進以及道光3（1823）年淡水鄭用錫等三人，先後高中甲科，於是衍生了所謂「開臺進士」爭議。
既稱「開臺進士」，顧名思義，以時間先後即能論斷。然清代的臺灣，冒籍情形嚴重。漳泉士子在臺虛設戶籍，由生員而舉人、進士，雖以臺籍中式，事實上卻非臺籍人士。乾隆22年，王克捷考取進士，兩年後獻匾宮廟，署「開臺進士」，此時臺灣進士唯有王克捷一人，尚無爭議。
道光3年，淡水廳之鄭用錫，為臺灣土著登第進士之始，同治《淡水廳志》且以「開臺進士」稱之。此後之論「開臺進士」者，非王即鄭，各有依據。近二、三十年，學界則又有陳夢球、莊文進二說的出現。陳夢球為旗籍進士，可以不論。莊文進說，主張者為謝浩，其論點為王克捷屬「冒籍」，鄭用錫時間太晚，莊文進之籍貫，「除臺灣鳳山外，別無其他府縣之記載。」遂考定為「開臺進士」。
如用「冒籍」與否作為開臺進士的標準，可用文獻紀錄檢視莊文進的登科。乾隆28（1763）年，朱仕玠調任鳳山縣儒學教諭，冒籍是當時的嚴重問題，他乃以所見最近五科鄉試為例，查閱檔案，發現「臺地冒籍者多，中式多非土著。予查臺灣自乾隆癸酉至壬午凡五科，共額中十名內，惟癸酉科中式謝居仁一名係鳳山人，餘俱屬內地。」事見所著《小琉球漫誌》。
依據朱仕玠所言，再檢視這五科全部中式舉人榜單：
乾隆18（1753）年癸酉科：臺灣府鳳山謝其仁、諸羅王克捷。
乾隆21（1756）年丙子科：臺灣府穆帝賚、鳳山莊文進。
乾隆24（1759）年己卯科：臺灣府楊對時、彰化白紫雲。
乾隆25（1760）年庚辰恩科：臺灣府張源仁、施延封。
乾隆27（1762）年壬午科：臺灣府臺灣縣張源德、蔡霞舉。
以上十名舉人，只有鳳山謝其仁為土著，其他都是冒籍應考者。很不幸諸羅王克捷、鳳山莊文進兩人，雙雙榜上有名。
清代的王克捷高中進士，掛匾慈鳳宮，頭銜自屬「丁巳科開臺進士」，首開臺地「開臺進士」之例。道光初，竹塹鄭用錫再考取進士，初僅稱「開淡進士」，後《淡水廳志》始稱「開臺進士」，鄭家亦自製執事牌「開臺黃甲」。鑒於在此之前，已有諸羅王克捷得此殊榮，從此解說分歧，或言係使用臺字號保障名額而考中，亦有主張鄭氏從受學、入學到考取進士整個過程都在臺灣完成，故有此尊榮。關於臺灣進士的臺字號保障名額，文獻極為模糊，最早於乾隆4（1739）年，經巡臺御史諾穆布、單德謨奏請臺士會試照鄉試例，另編字號，取中一名。部議「令俟臺士來京會試者，果至十人之多，奏請取中一名。後著為例。」其實這只是假設性的建議，止於「部議」階段，並未實施。
「開臺進士」爭議至今多年，論者多諸說並陳，難有突破。幸有乾隆中葉鳳山教諭朱仕玠所著《小琉球漫誌》，乾隆癸酉、丙子、己卯、庚辰（恩）、壬午等科，臺灣中式舉人十名，除鳳山謝其仁外，包括王克捷、莊文進在內，都屬冒籍，證以王、莊事蹟不見於臺灣文獻，即屬冒籍之故。清廷處理冒籍，必須勒限回歸原籍。王、莊既中進士，清廷未深究，亦無學籍可返，選舉表之臺籍固無法改變，而「開臺進士」之稱可廢。總之，鄭用錫之「開臺黃甲」，始自清代，文獻原原本本，實至名歸，爰予釐清王、莊二說之謬，還給鄭用錫「開臺進士」歷史定位。
國史館臺灣文獻館
| 發 行 人 | 張鴻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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