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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人‧臺灣事

梁任公像
梁任公像

梁任公與萊園

文/林文龍/本館編輯組研究員

  霧峰林家頂厝的林文欽(1856–1913),即林獻堂之父,一改林家世代習武,並以武功效力朝廷的傳統,積極往科舉發展,先於光緒10(1884)年,取進臺灣府府學。光緒19(1893)年,進一步考取癸巳恩科舉人,為頂厝林家棄武從文的關鍵。其後,林文欽以老萊子娛親故事,築「萊園」於霧峰山麓,以娛養母親羅太夫人,成為臺灣重要的私人園邸。日治時期,更成為櫟社及其他社會文化運動活動的場所。

  櫟社創立於明治35(1902) 年春,倡設者是林癡仙,一方面集諸同好互為唱酬,另一方面更隱含誘掖後進、延續漢學意義。「櫟」之本義為無用之材,詩人以「櫟」自況,實有「無用之用」的期許。

  大正11(1922)年,為櫟社成立20周年,建紀念碑於萊園,並編印《櫟社第一集》,以存同人之詩。昭和6(1931)年,櫟社成立30周年,再由社長傅鶴亭(錫祺)編印《櫟社沿革志略》,編年紀事,以存史事。後於40週年時,增輯志略,並編印《櫟社第二集》,因有礙當軸而遭禁毀。

  櫟社創立之初,不置社長,僅有理事2名處理社務,分別由林癡仙和陳滄玉擔任。明治45(1912)年改正社則,置社長,大莊(今彰化大村)的賴紹堯正式出任社長。大正6(1917)年,賴紹堯病故,由傅錫祺繼任社長;昭和4(1929)年,傅錫祺蟬連社長。賴、傅為日治時期櫟社的兩位社長,傅錫祺時間最長,曾編纂《櫟社沿革志略》,貢獻卓著。

  中國近代文化運動的啟蒙及影響學術文化者,梁啟超是其中重要人物之一。其「筆鋒常帶情感」的文章,早已風靡臺灣,許多文化人無不喜歡閱讀任公所著《飲冰室全集》,受其思想之影響極深。

  林獻堂與櫟社諸賢,都傾倒於梁任公的道德文章,尤其是族侄林幼春,認為如能認識任公,將是平生莫大快事。明治40(1903)年3月,林獻堂在奈良與任公不期而遇,談及臺人所受不平等待遇及自由平等的問題,任公勉以武力革命不可行,必須效法愛爾蘭人之抗英,透過議會關鍵少數席次,牽制臺灣總督府,使其不敢過分壓迫臺人。此一席話,對於林獻堂後來推動民族運動有重大的啟發與影響,決定採取溫和的抗爭路線。

  接著,林獻堂邀請任公來臺,任公久聞臺灣的進步,亦有來遊之意。明治43(1910)年秋,林獻堂率子攀龍、猶龍赴日留學,再度訪晤梁任公,並敲定來臺行程。

  櫟社成立,濫觴於明治35(1902)年(壬寅)林癡仙(俊堂)、林南強(幼春)、燕霧大莊賴悔之(紹堯)等人的詩會,當時尚無社名,只是好友之間,利用春秋佳日,會集一堂;擊鉢分箋,互相酬唱而已。明治39(1906)年3月4日(農曆2月10日),蔡啟運、呂厚菴、賴悔之、陳滄玉、林癡仙、陳槐庭、林南強及霧峰林仲衡 (壺隱)、校栗林傅鶴亭(錫祺)等9人集於臺中林季商的瑞軒開詩會,後來櫟社定社規正式成立,便以當天的出席者,為該社的創立者。

  明治44(1911)年3月24日(農曆2月24日),梁啟超(任公)來臺,同行者有湯覺頓(荷庵)、長女梁令嫻。28日(農曆2月28日),抵達基隆,歡迎者數十人,旋由林獻堂、連雅堂及甘得中等人陪同,搭車前往臺北。任公在臺北停留5日,4月1日(農曆3月3日)晚,林獻堂與「北臺人有志者」、華僑等開歡迎會於東薈芳酒樓(旗亭),當時日本官民無一參加,且偵探特務四伏,林獻堂毫不畏縮,先起述歡迎詞,繼由任公致謝詞,接著作1小時的專題演講。席間參與歡迎者,多為詩人墨客,任公夜歸立刻賦詩以謝,題為「三月三日,遺老百餘輩設歡迎會於臺北故城之薈芳樓,敬賦長句奉謝」四首,任公認為是傷心之作,「傷心人讀此,應同茲懷抱耶」,錄第一首如次:
    側身天地遠無歸,王粲生涯似落暉;花鳥向人成脈脈,海雲終古自飛飛。
    尊前相見難啼笑,華表歸來有是非!萬死一詢諸父老,豈緣漢節始沾衣!


  此四首旋即傳遍全臺,騷壇多能成誦。其中「尊前相見難啼笑,華表歸來有是非!」、「萬死一詢諸父老,豈緣漢節始沾衣!」語重心長,為不朽名句。

  林獻堂、梁任公一行於4月2日(農曆3月4日)抵臺中,當晚由櫟社在「瑞軒」開歡迎會,社友到者20人,貴賓12人(除任公父女、湯覺頓外,鹿港莊士哲、洪月樵、陳質芬、施家本、新竹鄭毓臣、霧峰林烈堂、林階堂、林波臣、寓臺中大陸人何作舟等均參加)。歡迎會有以詩會友性質,出題「追懷劉壯肅」、「新荷」、「鈔詩」等,任公有「櫟社諸賢見招以詩為謝」七絕四首如次:
  大道風吹海氣腥,道旁薺麥長青青;水雲意外空明處,一角人間野史亭。
  中散養生惟中酒,東坡畏事好吟詩;將心寫入江潭淚,消得天荒地老時!
  天涯所至饒斤斧,可有名山養棄材?政恐風低雲斷處,十圍遠籟作聲哀!
  清時我亦成樗散,分作神州袖手人;憑語沙邊舊鷗鷺,倘容占席暫相親!

任公久仰劉銘傳建設臺灣新政,亦有「遊臺灣追懷劉壯肅」七言古風一首,詩長不錄。

  梁任公自4月2日至5日,都投宿臺中丸山旅館,4月6 日(農曆3月8日),受林獻堂邀請訪問萊園,當晚下榻園內的五桂樓,次日與櫟社詩人晤談。首先便勉勵林獻堂不可「以文人終身」,須努力研究政治、經濟及社會、思想等學問,並即席開列日本書籍30餘種。任公在萊園盤桓多日,除與林獻堂交談有關政治、經濟及民權、民族問題外,賦詩交流也是重要課題。最為膾炙人口者有二事,一是以「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分韻賦詩,一是親筆題詠萊園諸勝。

  任公寓五桂樓有5日,4月7日(農曆3月9日)雅集,恰為清明節次日,夜宴萊園,同席有梁任公、湯覺頓、梁令嫻及林獻堂、林幼春、陳槐庭等,於是以杜詩「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分韻,因人數不足10人,遂由任公分得「難」、「累」二字,即席賦詩,詩道:
  此日足可惜,來日更大難;但對素心人,何必懷百端!廣庭春月白,芳草清露漙;江山不改舊,天宇自高寒。茲游雖多感,美襟良亦殫;思逐花前發,愁借酒杯寬。主人知余意,談讌到更闌;人生幾清明,明旦成古懽!
  平居飛動意,閱世成止水;有如挂壁弨,屢張復旋弛。居夷久矣陋,遠交得數子;逃虛聞足音,安得不歡喜;但念所託邦,臲若棋累;昔痛雛不育,今憂室將毀!不見漢珠厓,吾土亦信美;艱難豈足道,一棄若敝屣!悠悠我之思,行邁正靡靡;俛仰對新亭,勞歌吾其已!

林癡仙分到「十」、「觴」字,林獻堂分到「稱」字,林幼春分到「會」、「面」字,陳槐庭分到「主」、「舉」字,梁令嫻亦同作「舉」字韻,分得「一」字者無作品流傳,待考。

  其次,櫟社中人,以林癡仙、林幼春、林仲衡詩才最為傑出,林仲衡未與會,林癡仙、林幼春則頗與任公唱酬,如林癡仙有「贈任公」,任公有「次韻酬林癡仙見贈」,任公又有「贈林幼春」,林幼春則有「奉和任公先生原韻之作」二首。此外,梁任公有「遊臺灣作」的填詞「蝶戀花」六闋,「托美人芳草,以寫哀思」,因有林癡仙和韻之作,當是萊園所作。

  林獻堂安排梁任公住於萊園之五桂樓,園為頂厝林家別墅,係獻堂尊人林文欽為了奉養太夫人而建。梁任公在霧峰幾乎都在園中,對於萊園也留下較多篇什,首先是「獻堂繼尊甫兵部公之志,築萊園以奉重闈太夫人;余游臺,館余於園之五桂樓,敬賦」詩,算是見面禮數:
   周餘重見老萊衣,稍喜先疇願不違;滿眼雲山隨宴坐,百年花鳥答春暉。
   滄桑牢落供詩健,叢桂招邀有夢歸。我亦敝廬三畝在,可憐游子老征騑!


  稍後,又將園內主要景點,各詠以詩,並正式揮毫,留存萊園,作為紀念。整組詩為七言絕句,稱為「萊園雜詠」。任公遊臺詩稿,後疊經修改,出現數種不同版本,茲錄原詩如次:
   人物自是徐孺子,山林不數何將軍;稍喜茲游得奇絕,萊園占盡月三分。
   娟娟華月霧峰頭,氾氾風光五桂樓;傳語王孫應好住,海隅景物勝中州(五桂樓)。
   久分天涯託澗薖,虀鹽送老意如何?奇情未合銷磨盡,風雨中宵一嘯歌(考槃軒)。
   一灣流水接紅牆,自憩圓陰納午涼;遺老若知天寶恨,新詞休唱荔支香(荔支島,上有歌臺)。
   小亭隱几到黃昏,瘦竹高花淨不喧;最是夕陽無限好,殘紅蒼莽接中原(夕佳亭)。
   溪紗浣罷月華明,荇帶蒲衣各有情;我識蓬萊清淺水,出山原似在山清(擣衣澗)。
   一池春水干誰事,丈人對此能息機;高柳吹綿鴨穩睡,荔支作花魚正肥(小習池)。
   春煙漠漠雨蕭蕭,劫後逢春愛寂寥;誰遣蜀魂啼不了,淚痕紅上木棉橋(木棉橋)。
   澹霧籠谿月上陂,曉來春已滿南枝;君家故事吾能記,可似孤山鶴返時(萬梅崦)?
   綿綿列岫煙如織,曖曖平疇翠欲流;好是扶笻千步磴,依稀風景似揚州(千步磴)。
   望月峰頭白露滋,南飛烏鵲怨無枝;不知消瘦嫦娥影,還得娟娟似舊時?
   鸞吪鳳靡送年華,頗識吾生信有涯;惆悵無因成小隱,賣書猶欲問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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